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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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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與半路碰上的這位沃爾圖裏長老的妻子相伴而行。

這位女吸血鬼似乎並沒有告訴雷古勒斯她的名字的意願,雷古勒斯很是頭痛該怎樣稱呼她,因為他不論是成為她小姐、女士還是婦人,這位長相艷麗的女吸血鬼都會輕輕憋起她好看的雙眉。總不能直接稱呼她為“凱厄斯的伴侶”吧,這種像是某人的附屬品一樣的稱呼也未免太失禮了。

兩人間出現一段沈默的空白,連腳步聲都幾乎聽不見。

女吸血鬼:“我還不如窗外的景色具有吸引力,對嗎?”

雷古勒斯收回自己投向窗外的視線,他飽含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剛想要開口解釋女吸血鬼就打斷了他要說話的念頭,女吸血鬼走到窗旁雷古勒斯之前的視線看向窗外,她沐浴在陽光下,宛如朝聖的聖女般無暇,看向普奧利宮殿前方廣場熱鬧無比的人群中的視線慈祥而和藹,“沃特拉因沃爾圖裏而美麗。”

在雷古勒斯還沒明白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女吸血鬼忽然狡黠地一笑,說道:“而我姓沃爾圖裏。”

——沃特拉城因我而美麗。

雷古勒斯猜想這是女吸血鬼未說出口的話。

這是一位驕傲自信到極點的女性。

“所以說,與其看外面的景色你還不如直接看我。”

聞言,雷古勒斯輕咳,仿若未聞。或許,他剛才是被這個女吸血鬼調戲了?

意大利沃特拉的美麗與神秘的確與沃爾圖裏有著分之不清的關系,然而事實上,除去在一千五百多年前那場沃爾圖裏自導自演的神父驅逐吸血鬼戲碼,至今為止,沃爾圖裏未曾再次刻意為沃特拉城營造任何引人註目的氛圍。

但是沃特拉城那種特有的危險卻誘人的詭異氣息卻如影隨形的追逐在了它身後,或許這與沃爾圖裏的“狩獵”有一定的聯系。

在警署的檔案夾中,沃特拉城以及其周邊城鎮是人口失蹤案例高發地區,最奇妙的是失蹤的人往往都是外地來的游客,可憐的警察們不管怎樣調查都查不出一個準確的結果,並且往往在搜查到一點蛛絲馬跡時便被他們的上司警告,負責過人口失蹤案件的警察們往往都會在腦海裏腦補一番官匪勾結的電影戲碼。真實情況其實也差不多。

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警察,班奈特欲哭無淚,他不知道自己該為長期以來都未曾破獲的案例終於有所進展感到慶幸,還是該為自己的命不久矣感到悲哀。

地面上是一具具幹癟似乎完全失去水分的身體,他們的脖頸處流出的涓細血跡早已幹涸,大理石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蜿蜒著剛結束的血腥盛宴的痕跡。

凱厄斯拿起手絹擦了擦手指,看了一眼那個瑟縮在墻角的年輕警察,對著自己的同伴們說道:“那裏還有一個,你們不享用嗎?”

沃爾圖裏的吸血鬼們一個個都用一副饜足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那個年輕卻有些肥胖的警察,然後紛紛移開了視線。

阿羅拍了一下手,這陣其實並沒有多大聲的掌聲在寂靜的大理石房間內格外響亮,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年輕警察顫抖了一下。

阿羅說:“好了,凱厄斯,我們的合作夥伴萊繆斯警長不會希望看到他的下屬被我們開膛破肚的場面的。”

聽到萊繆斯這個姓氏,渾身顫抖著的警察似乎終於升起了幾分勇氣,一時間他忘記了之前還在心底謾罵著什麽官匪勾結之類的話語,他大膽地站了起來,上帝才知道他此時究竟花費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不顯得膽怯,佯裝憤怒地站起身,指責道:“你們這些邪惡的黑暗生物遲早要被上帝的潔凈之火燃燒殆盡的!”雖然他那位嚴厲近乎於刻薄的長官的姓氏給予了他一定程度上的勇氣,但他不認為這群……嗯,吸血鬼會害怕萊繆斯更甚於上帝。

“看不出你竟然是個虔誠的宗教信仰者。”阿羅雙手交疊成塔狀置於身前,眼裏流露一絲驚訝與新奇,眼裏並無黑暗生物在聽到上帝一詞常有的鄙夷或厭惡,當然,誰都知道阿羅表露出的情緒永遠是做不得準的。

凱厄斯竭力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升起一種想要勸說阿羅去當演員的沖動。

此時,阿羅雖沒有與凱厄斯有皮膚接觸借以讀取他的思想,但這不妨礙阿羅通過凱厄斯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推測出他正在想什麽。

阿羅淺笑著看了凱厄斯一眼,似是只是在不經意間掠過他一樣,不過凱厄斯卻不會這樣想。

凱厄斯收回自己的視線,飽含憐憫地看了一眼那個在鼓足勇氣吼完一句話便沒有剩餘勇氣做其他事情的年輕警察,他慢慢地站起身,不急不緩地離開了這個大理石廳堂。“阿羅,你慢慢玩吧,我就不陪你了。”

這毫無作假的憐憫眼神讓年輕警察打了個寒顫,他僵硬地轉頭捕捉銀發吸血鬼的身影,卻只看到一抹消失在厚重門扉後黑色衣袍。

凱厄斯漫無目的的快步行走在普奧利宮殿的某條走廊上,突然間他的腳步緩了下來,他有些意外地看著出現在走廊上,正擡頭靜靜地看著墻壁一側的油畫的金發吸血鬼。

凱厄斯覺得去與卡萊爾分享一下自己被阿羅惡心到的心情是個很不錯的註意。

銀發的吸血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鑒於那次他告訴阿羅的自己的發現很有可能——或許是絕對的會為卡萊爾增添的“一點點”麻煩,凱厄斯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為卡萊爾添麻煩了好。

凱厄斯為自己的“仁慈”感到愉快,他愉悅地問道:“卡萊爾,你在幹什麽呢?”

金發的吸血鬼聞聲收回了投射到油畫上的視線——不得不說,在這條充斥著古典氣息的走廊上出現幾幅極具後現代風格的畫像,想不吸引人眼球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萊爾側身向凱厄斯笑著點了下頭。

凱厄斯走上前。

瞧瞧,瞧瞧,同樣是微笑,為什麽人家卡萊爾就能笑得讓人如沐春風,而阿羅就能笑得讓人寒毛直豎呢。凱厄斯無聊的想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鏡廊。”卡萊爾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記得這段走廊兩側的墻壁上掛著數面威尼斯鏡子的,“怎麽把鏡子全都換成油畫了?”

若要問當初為何將數面在那個年代珍惜貴重無比的奢侈品——鏡子隨意掛在墻壁上,那只是為了向“應邀”前來“做客”的紅衣主教表明吸血鬼其實是有靈魂的,誰說吸血鬼不能照鏡子的(*註)?那些曾經掛在墻壁上的鏡子按當時的價格折合成金錢的話,足以在當初買下三四個沃特拉城了。

凱厄斯解說道:“被沃爾圖裏的女士們瓜分了,她們說使用具有歷史滄桑感的威尼斯鏡子會讓她們特有成就感,當然,我沒有提醒她們,她們本身的年齡早已是這些古董鏡子的好幾倍了。”

卡萊爾好笑地搖了搖頭。

“哦,對了,我親愛的卡萊爾,我剛從阿羅那兒過來,他那兒正有一個等待著上帝拯救的可憐人類,你不過去瞧瞧嗎?”

“凱厄斯,你知道我從不插手這些事情的,別再打趣我了。”緊接著,金發的吸血鬼玩笑道,“不過如果你確定他是個新教徒的話,或許我會認真的考慮一下。”

“這很難,畢竟他是個意大利人,十有八九是天主教徒。”凱厄斯故作嚴肅地回答道,雖然他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先笑了。

凱厄斯向卡萊爾身後看了看,問道:“你的新生兒呢?”他指得是自然雷古勒斯。

“……我想他應該是去尋找沃爾圖裏的圖書館了,自從我上次對他提了一次,他一直都很想到那裏去看看。”卡萊爾隨口說道,卻不曾想真讓他說對了。

“你直接帶他去豈不是更好?”

卡萊爾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咳,他,我們……”

還沒等卡萊爾說什麽,凱厄斯就已經露出了然的神色,“吵架了?”

“……可以這麽說。”卡萊爾用“你怎麽知道”的眼神看向凱厄斯。

“很正常,我和朵拉也吵過架,我懂的。啊哈,我可一定要跟阿羅說說這件事,誰說我們溫和的卡倫醫生沒有與他人吵架的時候。”凱厄斯故作稀奇外加誇張地開著玩笑。

“凱厄斯,你也未免太無聊了。”

凱厄斯眨了眨眼睛,“先別討論我,我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吵架什麽的,說實話,我覺得這挺好的。我說,你這是什麽眼神,你聽我解釋。”

“還不明白嗎?正如我們不會輕易向街邊的陌生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一樣,越是親近的人,才越是能夠肆無忌憚的表露出自己最為真實的情緒。蘇爾庇西婭倒是從不和阿羅生氣吵架了,但是她卻完全無視他。所以說,你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對。而且……據我所知,他可以算是‘一無所有’不是嗎?”說到這裏,凱厄斯向卡萊爾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你明白那種孤身一人的感覺嗎?”

卡萊爾略帶探究地看著凱厄斯。

凱厄斯攤了一下手,道:“請相信我以一位三千多歲的年長者做出的分析。”

“自然是相信的,請先容我向你致謝。我只是在好奇,凱厄斯,你竟然會對我說這些你往日眼裏的廢話,這真是少見。”卡萊爾微微皺起眉頭猜測著,“你又惹阿羅生氣了,需要我去做說客?”

“我的好友,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你怎麽能這樣想呢?”凱厄斯故作悲傷的說道。

卡萊爾沈默著繼續看著凱厄斯,嘴角上那絲淺淡的笑意不變。

凱厄斯彎了彎唇角,他用手攏了一下肩頭的頭發,銀色的發絲在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色澤,赤色的雙眸裏隱隱映著墻壁上燈臺裏閃爍跳動著的火焰。他道:“卡萊爾。”聲音極盡輕柔。

卡萊爾很想告訴凱厄斯他並不適合這種語氣,這會讓他誤以為眼前的吸血鬼發燒了的。

凱厄斯繼續說:“我為你添了一個麻煩。”

“嗯?”卡萊爾不明所以。

凱厄斯用著用來說“早安晚安”的奇異的輕緩語氣將之前的話重覆道:“卡萊爾,我好像為你添了一個大麻煩。”

銀發的吸血鬼在卡萊爾似是已然對此習以為常的表情中,毫無羞愧的厚著臉皮繼續說道:“日後你可要多想想我今日幫你處理感情問題的情誼,我的好友,你可千萬不要多加怪罪於我。”

……

走廊一側的大面積窗戶不知在何時已經看不見任何一扇了,兩側都是縫隙了長有點點青苔的石壁,燭火搖曳著的光影罩在布滿暗色花紋的墻壁上,筆直的走廊給人以一種似是沒有盡頭的壓抑之感。

不知為何雷古勒斯總有一種越走越偏的感覺。相比之下雷古勒斯還是更願意在之前夕陽餘暉覆蓋著的白色大理石走廊上行走,至少他還能透過窗戶向下方看到外面的普奧利廣場,明確自己的位置。

他現在已經不僅是迷路了,連方向感都迷失了。

“我們這是在去哪?”

“說實話吧,我對沃爾圖裏並不算太熟。”女吸血鬼挺了挺身子,狀似理直氣壯地說道,她的語氣裏卻夾雜著一絲心虛。

雷古勒斯已經對她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非常熟悉了,聽及此,便立刻在心中為她補全了她未說完的話——她也不知道現在走到哪了。

身為一名沃爾圖裏卻對沃爾圖裏不熟悉,騙鬼呢。雷古勒斯心想。然後他又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的確是吸血“鬼”,可不是在騙鬼。

“你不相信嗎?自從羅馬尼亞吸血鬼家族戰敗後,我就一直在半睡半醒間,我哪有那麽多時間對時不時擴張領土範圍的沃爾圖裏進行探索,誰知道阿羅和凱厄斯他們現在在哪等著我們。嘿,看看這條路。”說著,她用輕輕踩了踩腳底的青石板,“看它的樣子,我敢保證,這塊區域絕對是在近一二百年內剛建成的。”

年輕的吸血鬼新生兒雷古勒斯不知道羅馬尼亞家族戰敗是怎樣一回事,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對方話語的意思。“一二百年”和“剛建成”這兩組詞匯連在一起,讓他不得不對吸血鬼的時間觀念有了新的認知。

“……為什麽我覺得你還是沒有相信我的話?”女吸血鬼狐疑地看了身側的青年一眼。

雷古勒斯面上並沒有露出被女吸血鬼點出真相的窘迫,他小心道:“你剛才說,半夢半醒……那個,吸血鬼不是已經與睡眠無緣了嗎?”

女吸血鬼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為微妙的表情,然後她牙疼似地呲了呲牙。

“你的常識真是讓我……算了,告訴我,你的教導者是哪個混蛋?”

雷古勒斯:“……”

她揉了揉眉心,自語道,“差點忘了,是卡萊爾。好吧,如果是他的話也就不算奇怪了。給予他新生命的‘父親’可沒有教給他任何東西,他的所有都是自行摸索的,他自然不會、也不知道該怎樣以一種正常的方式教導下一代——你瞧瞧,卡倫家好好的吸血鬼都被他教導成素食的了。

“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天才,在沒有‘父親’教導的情況下他都能成長如此,不論是本領還是學識,很多活了五六百年的沃爾圖裏都不及他半分。天才啊天才,真讓人嫉妒。我光是為了徹底適應吸血鬼的身份就花了一二十年的時間,至今為止都沒完全改掉睡眠的習慣,而且……”

雷古勒斯很想問她,你難道沒有覺得現在已經跑題了嗎?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女吸血鬼,現在的他已經有幾分相信女吸血鬼所說的“半夢半醒”了,長期不與人交往通常都會出現一點小情況,大多數人都會出現“自閉”與“話嘮”兩種情況中的一種現象,而對方似乎比較符合第二種。

女吸血鬼挫敗般收斂起臉上所有的表情,用一種既落寞又感慨的語氣說:“其實,你剛才也沒有說錯,不過也不全然正確。(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氣,女吸血鬼終於有轉回話題的跡象了。)如果想自然陷入睡眠的話,就如你所說的那樣,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卻有數之不清的非自然狀況,我記得沃爾圖裏有個小家夥就有類似的能讓生物陷入沈睡的天賦能力。

“而我,與其說是睡眠,倒不如說是為了度過無聊而漫長的時間自主封閉了所有感官系統,造成的一種睡眠假象。該死,我實在是不適合講解這種東西,要想聽專業點的術語,你該找卡萊爾這個家夥。總之,意思就是說,你要是真想睡,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嘿,你聽說過斯特崗尼亞嗎?”

雷古勒斯好不容易才跟上對方跳躍性的思維,“斯特崗尼亞?好像是一個吸血鬼的名字。”

“對,就是他,有時間你可以讀讀他寫的一些東西,裏面寫了很多或真或假的吸血鬼挾常識’,挺有趣的。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斯特崗尼亞就是卡萊爾喲。”

雷古勒斯真的感到有些意外了,沒想到卡萊爾除去醫生這個職業外還是一名作者。果然,吸血鬼都很閑。

“啊!”旁邊的女吸血鬼突然小聲驚呼了一下。

前方是一條死路。

雷古勒斯擡眼看著豎立在走廊盡頭的墻壁,“……看來此路不通。”

“為什麽墻上會沒有門?”女吸血鬼終是放下了一直端持著的氣質,有些委屈地說道。

雷古勒斯嘶得一聲倒吸了一小口涼氣,認命般地說道:“從現在開始跟著我走吧。”

“跟著你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可是你第一次來沃爾圖裏。”

雷古勒斯沒回答她的話,有什麽解釋能比實際行動更好呢?

他稍作猶豫,看來若是不想再繼續無頭無腦的四處逛下去,還是要不得不使用魔咒了。他用手指輕擊了身側的墻壁一下,他和著這兩聲極其細弱的敲擊聲說道:“給我引路。”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極細的銀綠色柔和光線自他在身側墻壁上的敲擊處筆直地向前延伸開來,似是在指引著路人前進的方向。

指路咒,一個非常神奇、不可思議卻非常實用的小咒語。魔法神秘事務司一直以來都在試圖分析其原理卻從未成功過的咒語,雖然這個咒語簡單到一年級的學生都有能力施展,但卻是少有的幾個未曾被巫師們知曉其運作原理的魔咒之一。

“這是你的吸血鬼天賦嗎?真奇妙……”女吸血鬼喃喃道。

她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這銀綠色光芒,酒紅色的眼眸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

凱厄斯看著正相談甚歡的卡萊爾與阿羅兩人,然後將視線移向這兩人手旁那幾卷用紅絲綢系著的薄薄羊皮紙卷筒,以及那一小摞用天藍色墨水書寫在泛黃色紙張上的不知名協議,若是放在普通人社會裏,凱厄斯敢打賭絕對沒有人會相信這是卡萊爾與阿羅兩人從再次碰面到坐下交談統共不到二十分鐘內的交談成果。

“兩個怪物、變態。”當然,這句話他也只敢在心裏說說。

這時,兩個披著暗紅色鬥篷的吸血鬼突然出現在凱厄斯面前,小心謹慎低聲敘說著什麽。

聽完,凱厄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猛地一縮,原本手掌覆著的木料化成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又跟丟了?!那你們又談何保護她?”

一個吸血鬼若是失去自己的歌者(*註),他的實力必定大減。凱厄斯可不想朵拉出什麽事情。

正與卡萊爾聊著什麽的阿羅聞及此,轉過頭對著凱厄斯道:“凱厄斯,消消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朵拉的吸血鬼天賦,即使是沃爾圖裏裏最好的追蹤者德米特裏要跟好她也要費些功夫。更何況她在沃爾圖裏又能遇到什麽危險呢?”

雖然凱厄斯很惱火這兩個吸血鬼侍衛的無用,但是他也知道阿羅說得是對的,不過阿羅說的最後一句話卻觸動了凱厄斯記憶深處的某根弦,他冷哼一聲:“我就怕在沃爾圖裏出事。”

正看著手中一張協議書的卡萊爾聞言擡眼看了凱厄斯一眼。

“凱厄斯。”阿羅神態未變,不過語氣裏卻出現了一絲警告之意。

凱厄斯閉上眼睛,覆又慢慢睜開,鮮紅的眼裏恢覆了冷靜。

“抱歉,一時情緒失控。”

為何三位長老妻子只剩兩位?

凱厄斯自嘲的在心底一笑,然後幹脆略帶著兩個原本跟在朵拉身旁的吸血鬼侍衛離開了。

阿羅語氣略帶歉意對卡萊爾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相聚了,我很欣喜能等到你以及你的新家人的到來。原本打算由我、馬庫斯、凱厄斯一起領著你們參加沃特拉的狂歡,沒想到他們兩人都有事先行離開,現在只剩我,對了,還有蘇,卡萊爾,希望你不要介意。”

阿羅身側坐著一位有著烈焰般紅發的女吸血鬼,沃爾圖裏的所有吸血鬼都認識她,她是沃爾圖裏三長老之一阿羅的妻子蘇爾庇西婭,在從阿羅口中聽到自己的昵稱時她靦腆地笑著向卡萊爾點了點頭,卻一眼也沒向阿羅看去。

“自然不會的,只要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說完,卡萊爾也向蘇爾庇西婭輕頷首。

“我說,阿羅,你就這樣放任卡萊爾勾引你美麗的蘇嗎?”一個屬於女性的聲音突兀地穿插了進來。

阿羅向聲音的來源看去,毫沒在意來人的打趣,他說:“朵拉,凱厄斯剛剛還因為你向我發了一通火,你們兩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可憐我總是被波及。對了,他才離開沒有多久,不知道你碰到他了嗎?”

“呵呵,沒有呢。”被阿羅稱作朵拉的女吸血鬼拉了拉身側吸血鬼的胳膊,道,“親愛的雷,我說得沒錯吧?”

朵拉口中吐出的昵稱自然屬於雷古勒斯,他還沒來得及感慨自己終於知道自己身旁這位女吸血鬼的名字,就聽到對方的詢問,他下意識地回答道:“是這樣的沒錯。”

口中這樣說著,但是他的視線卻看向了阿羅身旁的金發吸血鬼。

註意到卡萊爾的視線有些異樣,也就在這個時候,雷古勒斯才發現朵拉竟然在不知何時挎上了自己的胳膊,若是他立馬自己的手臂抽出來未免太不禮貌,若是不抽出來……雷古勒斯不由得因為卡萊爾的視線感到一陣尷尬,然後又是一陣輕微的惱怒,搞得自己好像四處勾搭貌美女士似的。

阿羅說:“朵拉,你可不要拉上雷當你的擋箭牌。”

女吸血鬼蘇輕笑出聲,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動聽。

雷古勒斯的視線移向自他進來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紅發女吸血鬼身上,她的身上有著與她的發色截然不同的恬靜氣息。他有些新奇的發現這位名為蘇的吸血鬼竟與朵拉的長相很是相似,把純血族譜當幼兒啟蒙書看的雷古勒斯,在第一時間裏腦海內就習慣性的為這二人安插上了各種各樣堪稱詭異的親戚關系。

其實她們不過是表姐妹而已。

雷古勒斯仍舊感到卡萊爾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便忍不住出聲道:“卡萊爾?”

卡萊爾什麽都沒說的向雷古勒斯笑了笑,隨即便垂下眼來把玩著手裏的一支鋼筆,好似他手裏是他在醫院裏閑暇無聊時常常把玩的手術刀般。用手術刀劃出的炙熱鮮血對於他來說那樣的禁忌,但它們卻無法勾起他胸腔裏那顆獨屬於吸血鬼的心臟的熱情,更無法像人類一樣對其心生惶恐,唯有一人例外,讓他既驚慌又渴望。

卡萊爾再次看向那人,卻見其幾不可查地輕抿唇微憋眉。這倒是自己疏忽了,雷古勒斯一向是敏感的,也不知道他剛才亂想了些什麽。

不自覺間,他的嘴角噙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

久違的節日使得這座平時略顯沈悶的古城染上了一層鮮活的色彩,人們在普奧利宮殿前的廣場上載歌載舞,西下的斜陽並未帶走人們的熱情,反而使得人們的情緒更加纏綿起來,即使是那些穿著陸軍制服守在沃特拉城門口的守衛也不覆往日的嚴肅,眉眼間也帶著一絲節日的歡愉。

城裏城外皆是一片鮮紅。

女士們鮮紅的舞裙,孩童手中的紅色小旗,男士們的紅襯衫,帷帽、鬥篷、氣球……

那堪堪掛在地平線上的夕陽最終也消失不見,黑暗逐漸籠罩天空,繁星高綴於墨色中。

普奧利廣場前方的廣場中央以及沃特拉城的城墻上陡然升起一簇簇篝火,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歡呼。在沃特拉城裏幾處不惹人矚目的地方,有幾名與這些人類一樣身批紅鬥篷的吸血鬼悄然熄滅了手中的火把。

“請給我一個……氣球。”差一點,雷古勒斯就忘記這個名詞了。這些魔法界裏沒有的東西已經讓他好奇很久了,他嘆息,若是讓他曾經的家養小精靈知道自己這般喜愛普通人的事物,保準又要高音尖叫了,不過,他現在真的有點想克利切了,也不知道它把那個魂器毀掉了沒有。

對這個世界普通人的貨幣概念比較弱的雷古勒斯直接遞出去了一張不知多少金額的鈔票(卡倫家的吸血鬼們從沒有教導雷古勒斯樹立一個正確的金錢觀,畢竟家裏有一個經常利用預言能力玩股票而且一不小心就會玩脫了的愛麗絲存在,金錢這種東西從不缺少),沒等對方找零就離開了。

然而這時,他才發現他好像與卡萊爾走散了。

說真的,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人群,他很懷疑整個沃特拉以及周邊城市的居民都聚集在了附近。

他萬萬不敢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追尋卡萊爾的氣味,一旦人類血液的氣味也隨之算入他的鼻翼,他是絕對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的。至於魔法,在來時他就答應過卡萊爾盡量不要使用的。

對了,他為什麽要如此聽卡萊爾的話?又及,他為什麽一定要去找卡萊爾呢?

想到這兩個問題,雷古勒斯不再去動尋找卡萊爾的念頭。也許他在潛意識裏就相信卡萊爾會主動來找自己。

他心安理得的將自己的身心沈浸在這濃厚的節日氣氛裏。

不知何時來到城外的朵拉和蘇加入到人群中,踩踏著火苗扭動著舞姿,朵拉金棕色的頭發被火光染成了橘紅色,而蘇本就妖艷的紅發更是宛如火苗般跳動起來。至於被她們兩人拋棄的那三位男士,恩哼,她們兩姐妹才不會理會他們在哪呢。

阿羅向四周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在發現原本的五人只剩下自己一人後,無奈地自語道:“我說你們好意思嗎……”

事實證明,一個巫師——雖然是過去式——的直覺還是比較可信的。

剛決定不去找卡萊爾的雷古勒斯,沒一會兒,就聽到那熟悉的溫潤聲音在耳側響起。

“雖然買重了,不過這似乎也證明了,你的確喜歡這個。”金發的吸血鬼手執一個與雷古勒斯手中一模一樣的氣球從人群中走來,擁擠的人群奇異的未曾蹭到他一絲一毫。

“謝謝。”

卡萊爾看著雷古勒斯從自己手中接過氫氣球,對方眼中孩童般的欣喜使得自己的心情也隨之愉悅了幾分。

雷古勒斯嫌兩個氫氣球拿起來麻煩,便幹脆將這兩個氣球的繩子結在了一起。

卡萊爾看著,笑得愈發開心。

“不生我氣了吧?”他問。

雷古勒斯訕訕道:“今天天氣不錯。”

金發的吸血鬼將手覆上黑發青年握住氣球繩線的手,說:“我還記得你想去非洲。”

雷古勒斯“惡狠狠”地瞪了卡萊爾的手一眼,賭氣般說道:“我現在不想去了。”

“呵呵,那麽我們把歐洲剩下幾處比較著名的旅游景點參觀完就回去可好?其實美洲也有很多地方不錯的。”卡萊爾詢問道。

“好,我也有點想愛麗絲、愛德華他們了,先回福克斯吧。”雷古勒斯點了點頭,又急忙補充道:“當然,沃爾圖裏圖書館還是要去的。”

卡萊爾的手指輕輕劃過系著氣球的兩根絲線,絲線毫無預兆地齊齊斷開,兩個鮮紅色的氫氣球徐徐的升向高空,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金發的吸血鬼在雷古勒斯的怒視中輕笑出聲,一個輕柔的吻伴隨著冰涼的雙唇落在眼瞼上。睫毛顫動間,遮住了那雙因郁悶的怒火而顯得愈

作者有話要說:註:

“誰說吸血鬼不能照鏡子的?”:在西方傳說中,吸血鬼因為沒有靈魂所以無法在鏡子中映出影像。

歌者:斯蒂芬妮·梅爾在原書中的一詞,意思與其他小說中的靈魂伴侶差不多。

————————

我……我回來了……

☆、42、別忘了,他是巫師

飛機之上——

“我承認,我吃醋了。”金發的吸血鬼喟嘆道。

卡萊爾想起兩人準備離開沃特拉城時,阿羅的妻子,那個一向笑得溫柔靦腆的紅發女郎,突然跑過來抱住雷古勒斯,親吻了他的面頰,而雷古勒斯也笑得歡快的回吻她時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將與雷古勒斯交握著的手又緊了幾分。

金發吸血鬼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身側同為吸血鬼擁有良好聽力的黑發青年卻聽得一清二楚。

對於突然變得有些小孩子脾性的卡萊爾,一直以來只面對他穩重一面的雷古勒斯感到有些無措。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面頰禮,需要記得這麽清楚嗎?

感受到握著自己越來越緊的那只手,雷古勒斯不動聲色的向四周張望了一番,保險起見他還悄悄的向四周施了一個忽略咒,確定附近再也沒有人註意他們兩人時,他以極快的速度在卡萊爾的臉上印上了一吻。然後在卡萊爾反應過來之前,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手中拿著的雜志上面,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般。

卡萊爾怔楞了一下,緊接著浮現出滿心的喜悅。

這個在他意料之外的吻,顯然令他的心情變得好極了。

“對了,你能告訴我你在沃爾圖裏的圖書館裏做了什麽事情嗎?”卡萊爾忽然如此問道。

他猶記得雷古勒斯在看到那一排排書架時,眼裏綻放出的奪目神采,他原本以為雷古勒斯至少會在圖書管裏泡上半個多月直到他感到饑餓才會出來,卻沒想到他只過了兩三天就出來。雷古勒斯眼裏滿滿的饜足與不經意間露出的狡黠,讓他感到很是疑惑。

雷古勒斯非常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略帶得意的說道:“我將圖書館裏一些我喜歡的書籍,用魔法覆制了下來。你記得我們帶上飛機的那個小包裹嗎?裏面裝滿了縮小後的書籍。反正圖書館裏有那麽多書,我一時間也看不完,只好把它們覆制下來回家慢慢看了。”

若不是顧及這是在飛機上,卡萊爾此時一定會大笑出聲。

“這真是……棒極了。”

事實上,最早知道這件事情的是遠在美國福克斯小鎮的愛麗絲,在雷古勒斯還沒升起這個念頭時她就已經知道了。

那天她在閑極無聊之下,便“看”了一眼雷古勒斯和卡萊爾在最近一段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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